孔蒂该歇歇了,轮到阿涅利出场。外界和孔蒂期待的双簧迟迟没能上演,反倒是每个人的独角戏,唱得越发热闹。
周一晚,孔蒂在科拉多市参加球迷协会的庆典,周二午饭后赶回都灵,与球队同乘大巴抵达去年建成的尤文又一标志建筑——尤文图斯博物馆,出席名为“周一说足球,阿涅利-尤文的90年黑白传奇”大型展览活动。
节日上的貌合神离
孔蒂没想到,阿涅利先于自己,比预定时间早半个多小时到达,已和媒体聊得不亦乐乎,自己倒被冷落了。可更让孔蒂招架不及的在前一天,他身在故乡普里亚区神情亢奋时,得到周边友人告知,主席阿涅利接受天空电视台采访,说已和教练进行了内部会晤,就未来建队和市场行为达成了一致,双方态度空前合拍一同走向前。孔蒂懵了,哪来的会面?不是周二再谈吗?主席说的市场行动自己怎么不知道?自己的合同、报酬和权力,谁来给个说法?
不用《米兰体育报》特写孔蒂的意外和不爽——“教练不喜欢主席大操大办的言论”,阿涅利这番突如其来的冷箭,射在孔蒂的脊梁骨上。恰在孔蒂外出的关口结束沉默,阿涅利这是有备而来啊,是反客为主。
周二以阿涅利家族为主题的展览,主角必是阿涅利,内容是回顾阿涅利家族与尤文的光辉90年 (爱德华多·阿涅利1923年任主席开创阿涅利时代,安德雷阿为第三代掌权人),孔蒂没法抢话筒,那等于喧宾夺主自己踩雷。于是有了这样一幕,他和阿涅利见面只是寒暄,微笑合影,没多说一句话,双方甚至都没正眼瞅对方。《米兰体育报》概括:“这不叫见面,只是隐约望见。尤文的节日上,主席和教练中间隔层冰。”
阿涅利才是永恒标签
联赛还没打完,意甲霸主的决策层就出现如此微妙的内动,表面一派祥和,实则波涛暗涌。阿涅利在展览开幕词上这样排序:“为今年的成功,我首先感谢马洛塔和马奇亚两位执行董事,扭转了财政困局扩大盈利。随后感谢孔蒂教练组,献给他们掌声。”经济为先,技术在后。
前一天主席又是这么说孔蒂的:“我希望他成为我们的弗格森。这两年夏天他累坏了,为球队绞尽脑汁,去年又碰上*球审判停赛判罚。两个夏天没休息好,所以他应多放松,平静的一周对他有好处。”
熟知尤文近况的球迷会听得出主席的情绪,这是让孔蒂闭嘴养神的婉转号令。从5日夺冠到上周末颁奖,一周来孔蒂以高压、激进的节奏催促俱乐部,催促之上还有威逼成分。对自己蝉联冠军的地位飞升、国际范畴的知名度打响,略带冲昏头脑、目中无人的口吻。希望球队尽快壮大的初衷固然可取,但表达方式、措辞未免有越位之嫌。
上述两句话足以看出,阿涅利沉默不代表无作为,不代表对局面熟视无睹听之任之,球队可以是你孔蒂的,但尤文的品牌不是,是我阿涅利的。俱乐部的方向、球队的蓝图,应由主席和幕后老板主导,自上而下集思广益,不能反过来由教练操纵。希望你变成弗格森,但你现在还不是,而且差得远。
阿涅利凭借快速反击,迅速找到发力点,运用足球官场的政治智慧,逆转了与孔蒂博弈的被动局面,他的话既高屋建瓴,也落在了实处。“90年是永恒的一部分,也象征着永恒。尤文在我们今天到场这些人降生之前,就开始赢球,也将在我们故去之后,继续赢球。这就是永恒的意义。我想提醒人们注意,足坛再无其它姓氏和阿涅利一样与一家俱乐部捆绑、合二为一如此之久。在阿涅利家族的经营年段中,尤文平均每3年夺冠1次。胜利在我们的骨子里。明年力争三连冠,这可是只在1930年代五连冠时期才有的伟业。若问我哪个冠军最美?下一个。”
尤文的两连冠多如牛毛,里皮一期二期和卡佩罗都有过,三连冠却只有远古时代“老妇人”成名之时那么一次。阿涅利的讲话宏伟、浩荡,并未像孔蒂直言 “搞清楚俱乐部是不是想赢下去”那么急切微观,也直接回答了孔蒂的疑问,尤文当然要赢下去。阿涅利的立足点、觉悟和视野,在孔蒂之上,宣示着阿涅利姓氏的威严不容冒犯。
阿涅利四两拨千斤
针对孔蒂的具体问题,主席避重就轻,聪明拆招。“上周,孔蒂到我家找我,我们坐在第一次会谈的沙发上,谈了几个小时。我这里,所有的保留想法和疑惑都解除了,更该说,我从没有疑惑动摇。安东尼奥需要安抚、舒缓,他想知道球队会否持续进步。我告诉他,你放一百个心,只要我在一天,我本人和尤文的野心就不会缩减。我俩见面第二天,他和马洛塔、帕拉蒂奇、内德维德碰面,就球队未来战略及市场引援进行磋商,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信息。他说,不是钱的问题,我很赞同,他要的是扩大胜利的基础条件,我觉得这些条件已具备,无需讨论。今夏的工作,将是补充性的,在连冠的基础上鉴定出还需添加哪些元素。”
孔蒂天天催俱乐部给话,阿涅利四两拨千斤便岔过话题。“无需讨论”,算是说给孔蒂听的,你想到的,俱乐部会想不到吗?我们的认知水平比你差很多吗?
接着,阿涅利从经济和意甲格局丰富自己的独白:“TopPlayer?略伦特的分手费3700万欧元,如果他去年来,不就是顶级引援吗?现在零转会费,怎么大家就忽略了?比达尔、博格巴、巴尔扎利和皮尔洛是我们代表性的成功引援,加起来才花费1400万,你能说他们不出色?不能为了花钱而花钱吧,不能单纯以当时身价来衡量球员实力吧。我说了,意甲现在是过渡型联赛,不是大球员的终点,我们很难掏出超过3000万、5000万的现金来买一个人。收支平衡、盈利是企业发展的硬规律,这赛季我们营业额超过2个亿,得以排在欧洲的第6-9名,但这不一定年年都有,年年都进欧冠8强,谁都下不了这个保证。所以要用好手头的钱,引援的身价和薪资不能超过限度,最大化挖掘球员的潜力,让他们实现增值,这是长久之计。”阿涅利封死伊布拉转会大门:“他不来,我只说一次。”瑞典人也在巴黎表示:“我会留下。”看来,他的超高年薪、不菲的转会费不符合尤文思路。
孔蒂发出48小时通牒
谈得火热的伊瓜因呢?“这些事交给技术部负责人,他们享有充分自主权,买谁卖谁都由他们定,保持财政平衡就好。”最后,阿涅利给球迷和孔蒂的指示是:“根本目标是意甲三连冠,这是我们和尤文历史的约定,至于欧冠,走得越远越好。”
最后一句,标志着主席和教练的定位区别。孔蒂要的是洲际球队,立刻加入到欧冠奖杯争夺之中,牌面上至少要靠拢皇马 巴萨 拜仁诸强。然而阿涅利仍旧定位国内主战场,欧战只是附加项。目标的不同,自然会导致市场的差异,保证国内霸业,略伦特之外,一两个到位引援就够了,可孔蒂要的是两个顶级前锋加四五个结构性新援,大尺度改变球队。
阿涅利处处彰显至高话语权,不会因孔蒂的功勋而屈尊求人,换做莫拉蒂,早就服软了。市场构想的矛盾只是其一。其二在,孔蒂要求的经理人身份、更多的技术权力也被击退。意媒体透露,孔蒂想进一步扩大教练组,招进里皮一期的体能教练文特罗内。俱乐部暂未通过孔蒂提议,阿涅利不想助长孔蒂的专权。
阿涅利接连两天的防守反击,占据了制高点,将孔蒂逼回到自己的工事里。《米兰体育报》说,孔蒂惊讶,一度愤慨,感觉被俱乐部釜底抽薪。他不想把事情编排成肥皂剧,没完没了下去,周二晚上给阿涅利一句话:48小时之内,给我个准信,我要透明的清晰的方案,若不然,别怪我无情。
孔蒂在球场上的勇猛、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,再次体现,只是相对阿涅利的驾驭水平,略显鲁莽。要记得,阿涅利该下手时不手软,股东会议提前宣布皮耶罗走人就是最好的例子。周二,皮耶罗应邀盛装出席俱乐部活动,与拉瓦内利、塔奇纳迪等老队友拥抱,但拒绝接受采访。阿涅利说:“我们之间从未冷淡,我一直把他和普拉蒂尼、西沃里放在一起,并列为尤文历史一部分,我为他们感到骄傲。”
难道孔蒂会步皮耶罗后尘?去哪呢?巴黎。《米兰体育报》认为,温格不回国,安帅出走,大巴黎还想高位建队,同为意大利产品,孔蒂接安切洛蒂的班合适,年薪不低于500万。
上周,孔蒂逼阿涅利,已过楚河汉界。这周,阿涅利压孔蒂,直接将军。孔蒂要的说法,恐怕阿涅利永远不会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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